2015年11月份的最后一天，北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思普大地仍然郁郁蔥蔥，茶馬史詩編輯部正式開始了尋茶之旅，深入困鹿山、黃草壩一帶去探尋云南小葉茶之迷，去深入領(lǐng)略巍峨的“二無量山”之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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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谷是茶祖之鄉(xiāng)，其出土的3540萬年前的寬葉木蘭化石被視為茶樹的遠祖?！岸o量”從北至南縱貫縣境，向著更南邊的困鹿山與易武茶區(qū)而去，這次重點考察的黃草壩古茶山，就位于二無量的主峰——干壩子山西麓。海拔2920米的干壩子山位于景谷與鎮(zhèn)沅的交界處，是景谷的最高峰，也是景谷縣野生茶樹的密集分布區(qū)，景谷野生茶王就隱居在這里，山兩邊是著名的古茶產(chǎn)區(qū)，東邊是鎮(zhèn)沅田壩鄉(xiāng)老海棠、茶山箐產(chǎn)區(qū)，西邊是景谷鳳山鄉(xiāng)的南板茶區(qū)、正興鄉(xiāng)的黃草壩茶區(qū)，再往南就是寧洱的皇家古茶園困鹿山。這么多知名古茶產(chǎn)區(qū)密集排布在以干壩子山為核心的二無量山，在嘆為觀止的同時，也讓我們萌生了沿著二無量山，去探究云南古老的茶葉種植文明傳播路徑的想法。我們的先民是沿著怎樣的軌跡將茶樹馴化、栽培于一座座大山深處的，以及推動著云南茶葉種植文明進程的核心動力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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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編輯部同行的，還有從黃草壩出來，在外做茶葉、咖啡多年，豎立了景洪市普文鎮(zhèn)綠茶標(biāo)桿的白毫茶廠掌門人王賢會女士。據(jù)其介紹，深藏大山深處少人識的黃草壩古茶山，堪稱世外茶園，其可考證的種茶歷史始于乾隆年間，是景谷最老的一座古茶山。景谷連片規(guī)模種茶從黃草壩開始，然后才是民樂秧塔、小景谷的相繼崛起，使得景谷縣在清末民國年間成為與勐海、雙江、鳳慶并轡齊驅(qū)的核心產(chǎn)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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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困鹿山沿著二無量山一路北上，車子沿著老舊的彌寧公路（大理彌渡到普洱寧洱的老公路，現(xiàn)在新路已不從景谷正興過）一路向北，經(jīng)過寧洱鳳陽的寬宏村就進入了景谷東部的正興鄉(xiāng)，然后轉(zhuǎn)向通往黃草壩的崎嶇山路。從正興鄉(xiāng)政府到黃草壩產(chǎn)古茶最多的寨子以寨，有幾十公里路程，車子一路爬坡，而兩邊的山形越來越陡峭，其直上直下的氣勢讓坐在車子里面的人提心吊膽。周邊的植被保護很好，云霧繚繞處偶爾閃出一個冬日暖陽下的山村，在陡峭的山坡上展露其相對平緩的一面，在其上蹲著著一棟棟兩層高的粗糙樓房，芭蕉、竹子、菜園、石板鋪就的小道點綴其間，間或也掠過古茶樹虬老的身姿，提醒著我們黃草壩古茶核心產(chǎn)區(qū)快到了。車子穿過一道秀美瀑布，很快就于黃昏薄暮時分泊在白云深處——我們達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海拔1900米的以寨，其是山間高聳處的一大片緩坡，其背靠陡峭難以翻越的小黑山，壁立的最高處海拔高達2200米。此刻我們在二無量的深處，靠近干壩子山主峰的地方，正所謂一山放過一山攔，我們只能遠眺一下海拔2920米的主峰，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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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茶壩的古茶大都是王家、董家與楊家三大家族種的，清末民國從勐庫引來茶籽大規(guī)模種茶的當(dāng)?shù)刂l(xiāng)紳王貢爺，就出自王家，而王賢會正是王貢爺?shù)男O女，如今其在外做茶多年，于去年葉落歸根，想深入挖掘黃草壩的歷史人文，梳理黃草壩人種茶的數(shù)百年脈絡(luò)，并從源頭做起，狠抓古茶質(zhì)量，整體打造黃草壩茶品牌。而她的親叔叔董崇漢是黃草壩改革開放后做茶第一人，在當(dāng)?shù)亟说谝粋€茶廠。我們打算將老王家六代人（如從董家初祖算起是八代）做茶的故事，放在云南茶葉種植文明傳播路徑這一恢宏背景之下進行展示，在景谷最老的古茶山打撈一個家族興茶的集體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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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fā)的前一天下午，白馬非馬與天下普洱茶國公司董事長包忠華先生共同探討了云南茶葉種植文明的傳播路徑，一致認為：云南雖然是世界茶樹的原產(chǎn)地，也是最早栽培與利用茶樹的地方，但是云南土著先民的茶樹培育與種植水平長期停留在原始階段，茶葉種植文明真正的興起應(yīng)該是在巴蜀大地，因為其在遠古與中古擁有遠比云南先進的農(nóng)耕文化。秦開五尺道，漢武帝征服西南夷，云南這個化外之邦第一次與中原文明的聯(lián)系變得緊密。而“孔明興茶”的傳說，不過反映了諸葛亮七擒孟獲，深入大規(guī)模治理南中，巴蜀大地的茶種與種植模式開始傳入云南的史實。中國茶源自神農(nóng)氏的新石器采集農(nóng)業(yè)階段，到了漢代走出了蒙昧，在巴蜀大地開出了農(nóng)耕文化璀璨的花，又經(jīng)魏晉南北朝的僧侶階層與士大夫的推崇，終于在唐代上升為“國飲”，以陸羽《茶經(jīng)》的誕生為標(biāo)志，茶成為了中國引車賣漿者流的日常飲品，也是文人與貴族的精神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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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原茶文化不斷進化的歷史進程之中，云南茶也在原住民的馴化下不斷茁壯成長，加上自秦漢以來中原文化的不斷滲透，洱海與滇池地區(qū)成了云南文化的發(fā)展高地，其鄰近這兩個地區(qū)的蒙舍蠻在南澗、景東一帶也發(fā)出了云南茶的第一縷聲音。就在陸羽《茶經(jīng)》問世的唐代，在樊綽的《蠻書》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云南人種茶，利用茶葉的正式記載，其指的銀生城界諸山，據(jù)后人考證就在景東、南澗一帶，至今這一無量山主脈地區(qū)多生長數(shù)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茶樹就是明證。在南詔國時期，應(yīng)該是繼“孔明興茶”之后云南茶葉的第二個蓬勃發(fā)展期。南詔是個奴隸制國家，經(jīng)常發(fā)動對外戰(zhàn)爭搶奪人口為奴。天寶年間，乃至其后的一百多年，南詔與唐朝的戰(zhàn)爭頻仍，大量戰(zhàn)敗被俘的中原士兵以及四川被擄的居民被迫為奴，其中有許多人是種植經(jīng)驗豐富的農(nóng)民、手藝高超的工匠。這數(shù)十萬人及其繁衍的后代，就在南詔與大理國生生不息，帶來了中原先進的手工業(yè)、農(nóng)耕文化，當(dāng)然也帶來先進的茶種、種茶模式與制茶技藝，推動了云南茶葉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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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觀點是，云南茶葉發(fā)展史上有三個時期，一是“孔明興茶”的神話傳說時期，其在于南詔國興起之前，由于其缺乏足夠的史料來佐證，對之我們只能發(fā)出“濮人種茶”的感嘆，只能留下了除了猜想還是猜想的遺憾。云南茶葉第一次走入信史是南詔、大理國的“茶出銀生”時期。繼之興起的是“普洱茶”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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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認為，云南茶葉種植文明的傳播路徑，是從四川向南傳播的，其從兩漢到魏晉南北朝數(shù)百年間，巴蜀大地先進的農(nóng)耕文化與云南原始的茶葉種植文化相融合，終于在唐宋時期于南澗、景東、景谷、鎮(zhèn)沅一帶催生了璀璨的“銀生茶”。接著是銀生茶在元代與明代前期一路向南，經(jīng)寧洱困鹿山、板山一路向南傳播，再加上中央政府在西南邊疆推行土司政策及其后的大規(guī)模改土歸流，并大規(guī)模推廣軍屯、民屯與商屯，以及將內(nèi)地數(shù)百萬漢族人口遷入云南，使得漢人先進的農(nóng)耕文化深入車里宣慰司，于是誕生了興起在明清兩朝并于當(dāng)代復(fù)興的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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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車里宣慰司六大茶山茶事的勃興，一路向南傳播的云南茶葉種植文化開始向北反哺。其先聲就是明代成化年間，雙江勐勐土司派人到西雙版納取茶籽種于冰島，這就是舉世聞名的勐庫大葉種之來源。杜文秀、李文學(xué)起義被鎮(zhèn)壓之后，云南茶葉的北上運輸通道被重新打通，繼瑞貢京城、邊銷藏區(qū)之外，云南茶葉的南洋市場也被開辟，四川、重慶人也愛上了沱茶，清末民國云南茶產(chǎn)業(yè)迎來了繼雍正、乾隆、嘉慶與道光之后的第二個興盛期，其顯著的標(biāo)志就是江南六大茶山——勐海茶的強勢崛起，以及瀾滄江中游兩岸的雙江、鳳慶、臨翔、景谷、景東、鎮(zhèn)沅茶事的勃興。瀾滄江兩岸的新茶區(qū)的興起，享受的是盛極一時的普洱茶文化向北反哺之恩澤。大量新辟的，采取滿天星方式種植的商品化茶園，其茶籽大多來自雙江的勐庫與邦協(xié)，而勐庫種又源自西雙版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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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山中樵夫打柴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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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銀生茶”向南傳播，演化為“普洱茶”的數(shù)百年歷史進程中，無量山扮演了至關(guān)重要的角色。無量山源自南澗，最高峰在景東，來到景東與鎮(zhèn)沅交界處，分為沿瀾滄江邊南下景谷民樂、永平的大無量山，另一條就是穿越鎮(zhèn)沅、景谷、寧洱直到江城、勐臘的二無量山。通過山形走勢我們可以看到，從北逶迤南下的二無量山長達數(shù)百公里，北邊的一頭連著景東永秀，南邊的一頭連著古六大茶山，這中間就盛滿了從銀生茶到普洱茶數(shù)百年的傳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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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隨行到困鹿山、黃草壩考察的普洱市資深茶人李琨先生，多年前就對“二無量”這條被忽視的山脈進行深入考察，其認為從北到南該山脈的東西兩麓分布有一系列的著名茶山，從景東無量山主脈的金鼎古茶山開始，往下就進入了二無量山的北部，在鎮(zhèn)沅分布有老烏山、老海棠、茶山箐，在景谷分布有苦竹山、鳳山、南板、黃草壩；而到了二無量的南部，在寧洱有困鹿山、板山，在勐臘有著名的六大茶山。而且其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特的現(xiàn)象，相對于瀾滄江東岸的哀牢山、大無量山，瀾滄江西岸的臨滄大雪山、邦馬大雪山，二無量山系的小葉形茶特別多。關(guān)于這種葉子如細長柳葉的小葉茶，云南茶界的主流說法是，其是云南大葉種的變異，還有一種觀點是，倚邦的小葉種來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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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琨通過多年的實地觀察認為，小葉形茶分為兩種，一種是葉片橢圓形的小葉茶，其是云南大葉種的自然變異；而柳葉形小葉茶，葉片細長，其經(jīng)過人工選育，已進化為小葉種。這些小葉種茶樹來自哪里？李琨認為，可能跟南遷民族有關(guān)，這些不斷南遷的種茶民族，數(shù)百年間將小葉種茶沿著二無量山的山脈走勢不斷南下，從景東帶到鎮(zhèn)沅，然后是景谷、寧洱，最后是種在六大茶山的倚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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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當(dāng)然只是一種假說，但也與我們設(shè)想的云南茶葉種植文明源自四川一致，也就是更先進的小葉種茶從巴蜀大地傳播到云南，先是在銀生茶時代一路向南傳播，然后在普洱茶時代再向北傳播，由西雙版納地區(qū)反哺到瀾滄江中游兩岸地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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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我們考察的困鹿山與黃草壩，茶葉種植歷史久遠，在困鹿山留下的數(shù)百年大單株很多，而在黃草壩則是規(guī)?；B片種植茶園的典范。就現(xiàn)存茶樹樹圍推測，困鹿山小葉種茶樹種植年限可能會早于倚邦小葉種，小葉種存在經(jīng)鎮(zhèn)沅、景谷、寧洱傳到倚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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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是個村委會，古茶最多的寨子是以寨，然后是外寨，再然后是大寨子與南洋河，其他寨子也有古茶，但不多。全村古茶面積2000多畝，樹齡在400—100年之間。這次我們主要考察了以寨跟外寨兩個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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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黃草壩外寨這邊，土層淺，沒有松土深翻，樹勢長得不漂亮，但也有一定樹齡，反而在以寨小葉種不多，多為大葉種。整個黃草壩片區(qū)，可以看出是茶種混雜片區(qū)，以小葉種為主。這個茶區(qū)小葉種茶大規(guī)模連片種植，其形狀更為典型。它的種植方式不開溝，不開臺，順山坡按傳統(tǒng)的滿天星方式種植。許多小葉種樹形高大，甚至可高達七八米?！崩铉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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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了解，以寨大葉種茶樹多的原因是，清末民初王貢爺引種的勐庫大葉種主要種在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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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王賢會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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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黃草壩，我想到了“世外仙姝寂寞茶”。說是世外仙姝，是因為黃草壩的核心茶區(qū)以寨、外寨之地形，遠遠地從外面看去，就像美女的兩個秀美的乳峰，因此這一帶被稱為“美女山”。以寨就坐落在雙乳之間，這里不但房前屋后、漫山遍野種滿古茶，還是觀賞山茶花的絕佳去處，在茶香、花香中想必“世外仙姝”是不會寂寞的。都說美女是水做的，黃草壩植被好，最不缺的就是水，是典型的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長之地，而且水質(zhì)優(yōu)異，清冽甘甜，村子旁邊是飛流直下的一襲瀑布，再往下的山澗里嘩嘩響著一條的小溪，從南向北暢快地流向小黑江。王賢會說，這是一條倒河，附近其他的河都是從北向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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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了好山、好水與好茶的滋養(yǎng)，加上美女山的風(fēng)水，以寨、外寨盛產(chǎn)美女、帥哥，遠近聞名。但黃草壩的茶是寂寞的，封閉的大山、不便的交通，讓其藏在深山人未識。早些年茶不值錢，黃草壩的年輕人紛紛外出發(fā)展，到思茅、版納等地包茶葉、咖啡地種，留在寨子里的都是老人。2012年古茶價格起來以后，回家鄉(xiāng)種茶、做茶的才多起來了。王賢會跟其大哥王賢祥也相約一起于去年回老家發(fā)展，重拾王家做茶風(fēng)范，整體打造黃草壩茶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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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家做茶，得從董家說起。在黃草壩，數(shù)百年的茶事大都跟王家、董家與楊家有關(guān)，而且他們都是親戚，王家跟董家很長時間被當(dāng)做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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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賢祥向我們介紹了董家與王家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其先祖是江西吉安府人，從南京大壩柳樹灣充軍到云南楚雄，然后來到鎮(zhèn)沅恩樂（住了幾代，種田種地），再到田壩恩坑井（住四代左右，以舂火藥為生），最后到黃草壩以寨，準(zhǔn)備舂火藥賣、打工，結(jié)果經(jīng)人介紹娶了董家的寡婦而落戶，其后人就改姓董，直到王賢會這代才還宗姓王。楊家跟董家是親戚，跟王家是姻親關(guān)系。以搬到黃草壩算起，董家到現(xiàn)在是八代，楊家是七代，王家是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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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王賢祥、王賢會兄妹特地領(lǐng)我們?nèi)タ炊页踝媾c王家初祖的墳?zāi)?。董家初祖叫董奇玉，祖籍也是江西人，其住在?zhèn)沅恩樂，開辦了一家紙廠（用滑竹為原料造紙），因躲債逃到黃草壩以寨，用帶出來的錢置辦田地等產(chǎn)業(yè)。董奇玉來的時候，這里就種有一些大茶樹，但數(shù)量不多。董奇玉擴大了茶樹種植面積。但黃草壩真正大規(guī)模連片種茶，還得從王家初祖王斯恩的兒子王貢爺算起。黃草壩可考證的興茶第一人董奇玉就安詳?shù)靥稍谡幼笫诌叺牟璧乩?，旁邊到處都是古茶，不知其親手栽種的茶樹還在旁陪伴否？隆起的墳堆前立有一塊字跡斑駁的墓碑。王賢祥用抹布蘸水反復(fù)擦洗，字跡變得清晰起來，有大半可以辨認，顯示著：其生于乾隆甲戌年二月初二日辰時（1754年），卒于嘉慶丙寅年九月（1806年）。這塊碑是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董奇玉的曾孫為其立的。據(jù)我們猜測，可能是清末民國董家、王家成為當(dāng)?shù)氐拿T望族，就重新刻碑、立碑，記載先人的豐功偉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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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奇玉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董國棟、小兒子董國梁。董國梁的兒子病死了，沒有兒女，留下媳婦一個人守寡。王家老祖名叫王斯恩，其從鎮(zhèn)沅田壩鄉(xiāng)逃難到以寨就娶了董國梁的兒媳婦。跟董奇玉一樣王斯恩也是個傳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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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斯恩，鎮(zhèn)沅田壩鄉(xiāng)勝利村王家寨人，娶了當(dāng)?shù)孛T石貢爺家的姑娘，生下大兒子王董正坤。其繼承祖業(yè)靠舂火藥（用土法制火藥）賣為生，小日子過得非常滋潤，但不久其妻病亡，石家人誤以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就去告發(fā)。石家勢力大，王斯恩就被迫離開田壩，逃往高橋街（小黑江橋上邊，景谷正興鄉(xiāng)勐乃村高橋社），靠造火藥致富，在街上買了房子。這引起當(dāng)?shù)匾恍├习傩盏募刀?，就誣告他在制造爆炸品，從小地方一直告到省上。官府來調(diào)查，王斯恩說自己只是造點火藥給老百姓炸麻雀。但老百姓一直告，王老祖沒辦法只好逃。他一頭挑著兒子，另一頭挑著土鍋，雞叫時分來到以寨元寶山的董家歇下。熱心的董家人為之介紹了董國梁的兒媳婦，就這樣王家以改姓董的名義落籍黃草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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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斯恩的墳?zāi)刮挥谡有睂γ娴纳狡律稀恼永锵聛硌刂鋬鹤油踟暊斝薜氖迓?，穿過古茶林，來到一大片寬闊而平整的草地，再越過從南向北流的“倒河”，就爬上了寨子對面的山坡，這里同樣種滿了茶樹，王家老祖的墳?zāi)咕挽o臥在這里，一位充滿傳奇與坎坷經(jīng)歷的老人守望與庇佑著對面的后代子孫。同樣是字跡斑駁的墓碑，同樣是王家子孫王賢祥用水小心翼翼地反復(fù)擦洗，墓碑上的信息顯示：王董斯恩（因娶董家媳婦的緣故，王斯恩改姓），生于道光年間，卒于光緒庚子年（1900年）。王斯恩在田壩的時候已結(jié)婚生了一個兒子，他來這邊配董家媳婦，他兒子就改名王董正坤，他跟董家寡婦生的兒子叫王董正中，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貢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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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董奇玉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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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讀書非常厲害，取得了貢生的功名，是當(dāng)時景谷的四貢爺之一，通知開會，跟縣太爺坐一排，在當(dāng)?shù)負碛袠O高的威望，鄉(xiāng)親遇見什么糾紛，都抬轎子來請他前去調(diào)解。其他三個貢爺是小景谷的楊貢爺（為王貢爺?shù)淖趲煟?、謙剛鄧貢爺、寬宏李貢爺。解放前，如今寧洱的謙剛、寬宏都屬于景谷管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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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修的石板路以寨村民至今還在用。古茶、石板路與小學(xué)遺址，就是王貢爺留給后人最大的記憶?？戳T王家老祖的墳?zāi)梗覀冇盅刂踟暊敭?dāng)年從大理南澗請來石匠修的馬幫路，走回寨子。這條路通往寨子旁邊的學(xué)校，王賢會小時候在那里讀書，記得上下課的鐘敲得特別響。現(xiàn)在已成一片廢墟的學(xué)校，當(dāng)年也是王貢爺建的，王家一代代人都在里面教書，附近十里八鄉(xiāng)的農(nóng)家子弟都來這里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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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辦高小，沒請外人，七個教書人都是他的兒子與孫子，沒領(lǐng)工資。一年學(xué)費只收兩斗谷子（十六斤一斗），帶有半公益性質(zhì)，遠至小黑江高橋街、勐乃的都過來讀書。過去正興鄉(xiāng)只有三所小學(xué)，能在這個大山里辦一所算是一個奇跡?！倍幕⒄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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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生的董文虎，今年70歲，為王賢會爺爺?shù)奶玫埽ㄍ踬t會爺爺叔叔家的老五）。他向我們詳細介紹了其爺爺王貢爺?shù)那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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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有五個兒子：大兒子董以林、二兒子董以鳳、三兒子董以龍、四兒子董以麒、五兒子董以鶴。大兒子讀老書考秀才，其他四個兒子讀新書，省立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老四省立師范畢業(yè)之后又去讀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外發(fā)展，沒有回來，解放初期是安寧縣財政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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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親就是老五董以鶴，常年馱茶到處賣，還曾經(jīng)馱茶到昆明，賣的錢供我四大爹讀書。解放前，黃草壩做的是散茶與竹筒茶。竹筒茶是將茶葉蒸軟，放布袋里揉，然后放竹筒里舂緊，再將竹子剖開，取出茶葉曬干，最后用筍葉、棕片包裝成圓柱形，便于馬幫馱運。不遠的地方裝50公斤一馱，遠地方三四十公斤一馱。我家趕兩把騾馬（1把5匹），總共十匹，是黃草壩最大的馬幫，黃草壩的地主就是我家當(dāng)。整個黃草壩，是靠三家人種茶。以寨是王家種的，外寨是我爺爺外家（楊家）種的。楊家據(jù)說是楊文廣的后代，跟董家是親戚，跟董奇玉一起逃難過來。王貢爺?shù)挠H妹妹嫁給楊家，生了十個兒子。楊家十個兒子全靠王貢爺教育培養(yǎng)出來的。解放前，茶地都是王家、楊家的，土改分掉?！倍幕⒄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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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興茶、辦學(xué)，建設(shè)家鄉(xiāng)需要雄厚的財力。讀書厲害的他，也是一位經(jīng)商、置辦產(chǎn)業(yè)的高手。王貢爺年輕的時候拉茶葉去臨滄賣，再馱大煙回來賣，人家說他撿到銀子了。其實是一次生意談好后喝酒，賣大煙的人酒喝暈了頭，把大煙多點給他，因此發(fā)財，買田買地，辦教育。田地買到了正興、田壩，變成大地主。黃草壩地瘦，王貢爺就到外面買良田，然后將地租出去，用騾馬將租物馱回來。王貢爺派長工康長寶等人到勐庫取來大葉種茶籽種在以寨，因此以寨的大葉種多，外寨小葉種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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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出來的茶，制成散茶與竹筒茶，然后沿著茶馬古道馱到大理、昆明、臨滄等地去交易。當(dāng)時的茶馬古道主要有這幾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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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鎮(zhèn)沅田壩——南澗——大理

　　黃草壩——鎮(zhèn)沅田壩——祥云——昆明

　　黃草壩——景谷鳳山——臨滄

　　黃草壩——正興、寧洱、思茅、版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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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的路是出了名的難走，其到正興的路是1997年才通的，到南板2007年才通，黃草壩村委會到以寨也是2007年才通。這就可以想象解放前的交通狀況。當(dāng)時，雨季路太爛，做生意要霜降路干了以后才出去，去半年才回來，有些人死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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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的茶在清未民國興起，是跟王氏家族的崛起有關(guān)，名門望族推動茶事勃興。王貢爺在以寨辦高小，修路，從勐庫引茶籽，家里有馬幫，常年行走昆明、下關(guān)、緬甸，生了五個兒子，都是讀書高手、當(dāng)?shù)刂l(xiāng)紳，其中還出了一位大學(xué)生。據(jù)了解，困鹿山茶事的興起跟李貢爺有關(guān)，再加上小景谷的紀(jì)襄廷，雙江的彭氏家族，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清未民國滇茶的第二個興盛期，很大程度上是地方開明士紳在推動。落后內(nèi)地若干年的云南，終于在清朝中葉以后在茶葉的主產(chǎn)區(qū)進化出鄉(xiāng)紳階層，官府與鄉(xiāng)紳合謀，這就是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耕社會最主流的鄉(xiāng)村治理模式。官府與鄉(xiāng)紳共同推動瀾滄江中游兩岸茶區(qū)的強勢崛起，就是清末民國云南茶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最大秘密。沒有鄉(xiāng)紳階層，何來鄉(xiāng)村自治，我一次次行走茶山，憑吊一個個大家族的興衰，深感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村社會的根子被大革命拔起，鄉(xiāng)紳作為一個階層早已消失數(shù)十年，留下的是農(nóng)村空心化，文化沙漠化。沒有文化的厚積，有效的鄉(xiāng)村治理模式，村民委員會、農(nóng)民合作社都是徒有其表的自治組織。新下鄉(xiāng)運動，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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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王賢祥帶領(lǐng)我們考察王貢爺修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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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活了66歲，1935年死的，那時董文虎還沒出生。王貢爺?shù)谋蚝昧耍龅浇夥啪蜎]有立。接下來的土改，王家被評為地主，田地與房產(chǎn)都被沒收，董文虎的父親與一位堂哥因為牽連到景谷大地主李希哲的叛變被槍決，包括王賢會的爺爺在內(nèi)的大人都被抓去坐牢，家里只留下孩子與老人。住的房子也沒有，王賢會的一個姑姑就睡在豬圈上；曾祖父母過世了，沒人埋，直到王賢會爺爺從西雙版納普文勞改農(nóng)場放回來，才安葬。王貢爺直到2002年，才在董文虎主持下王氏家族為之立碑。老碑找不到了，立了一塊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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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貢爺?shù)睦洗蠹乙恢笔俏娜耍诘胤缴系赂咄?。王貢爺長子董以林，董以林的長子董文英，董文英的長子董樹漢就是王賢祥、王賢會兄妹倆的父親，這些歷代長子都延續(xù)了王貢爺傳下來的讀書種子，而且心地善良，為家鄉(xiāng)做了許多實事、善事。王賢祥和王賢會也遺傳了董以林這個長子家庭的優(yōu)秀基因，像王貢爺?shù)拈L子代代都是黃草壩最受人尊重和敬佩的人物一樣，兄妹倆都是以善良和真誠為本的，來經(jīng)營自己的人生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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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董樹漢長子的王賢祥，1998—2008年在黃草壩村委會當(dāng)副主任，因善于做人，做實事，能協(xié)調(diào)好各種關(guān)系，擺平各種利益糾紛，很受老百姓敬佩。王賢會從小心里就有別人，家務(wù)活不用大人安排，能做的都搶著做，長大了到普文發(fā)展茶產(chǎn)業(yè)，善待工人與客戶，與茶農(nóng)建立了水乳交融的關(guān)系，以良好的質(zhì)量信譽口碑贏得了市場與政府有關(guān)部門的尊重，成為普文當(dāng)?shù)刈鼍G茶的一面旗幟。王賢會表示，要用最真誠和善良的心靈去打造自己的產(chǎn)業(yè)，這是自己追求的目標(b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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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董大先生指的就是我曾祖董以林、祖父董文英。德安、梅子街、同心一帶的人有糾紛，都是抬轎子叫董大先生去解決。曾祖是當(dāng)?shù)氐念^領(lǐng)，我爺爺只教書，附帶做茶葉。我父親，當(dāng)小少爺?shù)臅r候跟我爺爺趕馬幫。他生于1935年，童年過得很幸福。他與一個姑姑，跟別人讀的書不一樣，是自己的父親親自教。我的親老祖心地善良，當(dāng)時幫我們家種田的傭人，他像弟兄一樣對待，傭人的后代和我們一直相處如親人?！蓖踬t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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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0年，景谷解放，王家的幸福時光也宣告結(jié)束。王賢會的爺爺董文英是個極聰明的人，早在解放前夕就散盡家財，原本可以逃過一劫，但人算不如天算，被楊家告發(fā)抓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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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見形勢要變了，就把家里財產(chǎn)送給家里的長工、傭人，把家里的柏木林送給老董家的一個董哥。老楊家的兄弟去當(dāng)土匪，鎮(zhèn)沅舊政府發(fā)公函要我爺爺去抓這兩個人，因為是親戚，我爺爺想救他們。我爺爺放槍提醒他們往回薩方向跑，他們卻往鎮(zhèn)沅方向跑，結(jié)果被打死了。楊家舉報說是我爺爺害的，就被抓去普文農(nóng)場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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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賢會的父親董樹漢高小畢業(yè)，在家教書，也受到牽連，停職出來被派工，挖（修）了三年昆洛公路，非?？唷！拔夷棠搪犚娷囎禹懸淮危涂抟淮?，說自己的老公坐牢，兒子被抓去修路，很悲慘。我外公是黃草壩半坡的，是個出名的大醫(yī)生，包括我兩個舅舅醫(yī)術(shù)都非常高明，別人治不好的病，他們都會治。我父親跟我外公學(xué)中醫(yī)，也在當(dāng)?shù)刂尾【热?。他看病不收錢，家里有什么活，當(dāng)?shù)剜l(xiāng)親幫忙做。我父親也被批斗，因人緣好，走走過場，沒讓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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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顯赫的大家族，就這樣在詭譎的時代變遷中沉淪。而黃草壩的茶事仍然在繼續(xù)，不過沒有了過往的榮光，作為景谷茶廠的一個籍籍無名的原料基地而存續(xù)。景谷縣茶葉公司于上世紀(jì)60年代在黃草壩（大寨子）設(shè)收購點，用騾馬馱茶。老百姓在家加工，鐵鍋炒炒，手揉，曬干，交收購點。1983年，在以寨設(shè)正興供銷社黃草壩分店，收購茶葉。當(dāng)時茶葉交易逐漸放開，收來的毛茶交景谷茶廠一部分，其他的賣到寧洱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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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的茶在解放前就很有名氣，在景谷、寧洱一帶種茶來說是最早的。解放前人出名，茶也出名。解放后，人被抓，交通不便，沒作為茶葉重點產(chǎn)區(qū)來抓，黃草壩的茶沒落了。1991年茶葉市場放開，私人老板會進來收曬青毛茶，做得少，不成規(guī)模。黃草壩一直做曬青。2003年才稍微有點名氣?，F(xiàn)在交通好一點，普洱茶有點熱了，老板進來看的多，名氣傳出去了?！蓖踬t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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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茶的再度興起，還得等到2007年。這次的弄潮兒還是跟王家有關(guān)，董崇漢這位王貢爺?shù)脑鴮O、王賢會的親叔叔，成為了改革開放后“黃草壩做茶第一人”，也是黃草壩茶崛起的民間推手。這一切源自他1983年起就一個人負責(zé)供銷社黃草壩分店，黃草壩的茶都是他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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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冥中自有天意，老王家的人無論走到哪，都擺脫不了跟茶葉的干系。王賢會早年出外發(fā)展，原本想到工廠上班，結(jié)果陰差陽錯一直在景洪市普文鎮(zhèn)做綠茶，而她的爺爺解放初期就關(guān)在普文，竟然還是普文農(nóng)場種茶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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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去普文農(nóng)場勞改，本來要坐十二年牢，因育茶苗立功而減刑，坐了四年牢就放回來。他在1951年是作為第一批犯人，關(guān)進剛開辦的普文勞改農(nóng)場的。當(dāng)時不通公路，將犯人捆綁起來，走路押送過去的。農(nóng)場要搞茶園，問誰會育苗，我爺爺在老家種過茶，就說自己會。這樣一來，普文農(nóng)場第一棵茶樹是我爺爺種的。我爺爺從普文放出來，50多歲了，還生了我做茶葉這個小叔叔（董崇漢）?！蓖踬t會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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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崇漢繼承了老王家的優(yōu)良基因，讀書很厲害，考上高中，因是地主的兒子不讓讀，只能初中畢業(yè)到正興糧店上班?！?983年在以寨成立供銷社黃草壩分店，一直是我叔叔一個人在負責(zé)收茶。87年調(diào)到正興供銷社當(dāng)售貨員。后來離開供銷社，回來收茶葉賣了三四年，于2004年辦了黃草壩第一家初制所。他是黃草壩做茶第一人，也是經(jīng)營茶葉時間最久的人。當(dāng)時他收茶賣給景谷茶廠、普洱縣茶業(yè)公司。他人聰明，極善與人交往，在社會上認識的各種朋友多，他也利用良好的人脈圈子不斷推廣黃茶壩茶。在我叔叔等人的影響下，黃茶壩茶有了一些名氣，也引起了政府部門的重視，作為重點古茶區(qū)來打造，到了2007年黃草壩的鮮葉一下子從10元一公斤，猛漲到25元一公斤，名氣一下子就大了。我叔叔的庫存貨賣掉，就發(fā)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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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董崇漢名氣也做大了，2008年茶市的冰點期，在昆明的茶葉批發(fā)市場竟然有人冒充他做的黃草壩茶?！八?dāng)時賣的茶，一片100元。市場上假貨只要幾十元。我們才將貨發(fā)出去，一個昆明客戶告訴我們，昆明批發(fā)市場有人寫著叔叔名字出售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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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這位“黃草壩做茶第一人”，在2009年退出了茶葉江湖，于2010年拿著國家項目專門去種核桃。我們來黃草壩的時候，他還待在數(shù)千畝核桃基地里維修發(fā)電機，從而與這位傳奇人物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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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草壩的茶也沉寂了好幾年，被行業(yè)權(quán)威媒體痛心地稱為“被賤賣的無量山茶”。2007年的春毛茶，200元一公斤；2008年掉到60元一公斤；2009年、2010年都是幾十元，直到2011年才漲到100多元。黃草壩茶的真正快速上漲是2013年，春毛茶漲到200多元一公斤，2014年漲到300多元，單株賣到600—800元一公斤。2015年，春茶300多元一公斤，黃草壩茶憑借其卓越的品質(zhì)，成為少數(shù)茶價不掉甚至略微上漲的古茶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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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普洱茶回歸理性，市場進入精耕細作時期，也同時進入了資源深度整合的時代。黃草壩茶雖然在市場上有一定名氣，但畢竟是二三線茶區(qū)，因香、甜，茶氣足，其往往被拿去冒充困鹿山、景邁茶。怎樣從一流的原料基地，變成一流的公共品牌？歷代興茶的老王家沒有停止前進的步伐，這一次的重擔(dān)交到了王賢祥、王賢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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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兄妹倆相約回黃草壩做茶。通過一年的嘗試，王賢會認為要整體打造黃草壩茶，品質(zhì)是關(guān)鍵，先做出毛茶標(biāo)桿，再進行品牌化運作，最后通過整合大資源實現(xiàn)茶產(chǎn)業(yè)的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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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升品質(zhì)的關(guān)鍵在于，引導(dǎo)老百姓大小樹分開采，大幅度提升初制工藝，這樣一來才能真正豎立起毛茶標(biāo)桿。同時要走差異化路線，引進新工藝，開拓新市場。王賢會通過對黃草壩茶品質(zhì)的綜合考量，其認為香氣好、口感甜，非常適合做最近一兩年崛起的市場新寵——曬紅。她打算拿最優(yōu)質(zhì)的古樹春茶來做普洱，豎立黃草壩普洱茶品質(zhì)的標(biāo)桿，然后用夏秋古樹茶、小樹茶來做曬紅。在曬紅產(chǎn)業(yè)開發(fā)方面，其打算跟普洱市龍頭國企——天下普洱茶國公司合作。茶國公司也是曬紅的首倡者與標(biāo)準(zhǔn)制定者，擁有雄厚的技術(shù)力量、市場開拓能力與文化品牌包裝能力。黃草壩一流的原料，遇見茶國公司這樣一流的品牌，定能爆發(fā)出驚人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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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茶國公司旗下的茶馬史詩編輯部，在白馬非馬、李琨、普洱市著名茶記邵鴻雁的帶隊下，將對黃草壩茶進行整體策劃宣傳。與編輯部同行的還有，勇闖北京、將云南茶葉與農(nóng)特產(chǎn)直供都市人群的“農(nóng)媽媽”哈尼伍拾妹，多年前就深入黃茶壩收茶的天易普洱掌門人魯紅，她們將與王賢會一起力推黃茶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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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黃草壩以寨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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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提到黃草壩可考證的種茶始于乾隆年間，但據(jù)當(dāng)?shù)乩先嘶貞?，董家初祖董奇玉從?zhèn)沅搬到黃草壩時，當(dāng)?shù)匾呀?jīng)有非常高大的古茶樹了，雖然種得不多。這些茶樹是誰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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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家來之前，這里還住過其他人家，現(xiàn)在還留有周家墳等墳堆。據(jù)老人講，最先來的是周家（漢族），然后是刀家（拉祜），接著是陸家（漢族）。董奇玉來的時候，這些人家都不在了。我們這里最早種的茶是南宋茶。”董文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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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叫南宋茶？”我們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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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也不是很搞得清為什么這么叫，我估計應(yīng)該是難聳茶，被文化人寫成南宋茶。這種茶葉難以發(fā)芽生長，聳為向上聳立出來的意思?！蓖踬t祥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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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琨認為“南宋茶”（難聳茶），是一種典型的小葉種茶，它的形成，應(yīng)該是隨中原農(nóng)耕民族南遷帶來的?！坝行┑胤降娜?，不叫它細葉子茶，而稱之為南宋茶。但這個南宋茶是否跟歷史上的南宋王朝有關(guān)，有待考證。有種說法，一些老百姓將這種葉間距短，芽頭細，茶毫少，老葉細長，很難生長發(fā)芽的茶，稱為難聳茶。這類茶葉做出來的好的曬青毛茶，更為潤口、爽滑，香氣更為內(nèi)斂悠長（水含香），即便是當(dāng)初加工不好的茶，儲存隔年之后香型比較明顯，會體現(xiàn)這種細葉子茶的品種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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