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陸羽的史料,如紛披的散絲,散落于正史、野史、筆記……在爬梳這些吉光片羽的過程中,陸羽猶如一個耀眼奪目的光點,不斷地向外輻射著灼灼光芒,將他的朋友圈照得通透朗徹,一張張被歷史塵埃所遮蔽的面孔在酬贈陸羽的詩文中一點點鮮活起來,宛在眼前。與陸羽相識的友人,可謂三教九流,不一而足,其中就有“三卿”。不過,這“三卿”可不是官職的三卿,而是三個名字里有帶“卿”字的人,而且他們恰恰也都是官員——顏真卿、劉長卿和李季卿。顏真卿,就是邀陸羽加盟參編《韻海鏡源》的湖州刺史;李季卿,就是宣慰江南時召陸羽煮茶的御史大夫,陸羽神辨揚子南零水的功夫讓他驚愕不已;劉長卿,則是中唐著名的詩人。他以五言詩著稱,自稱“五言長城”。他和陸羽之間的交往遠沒有前述“二卿”那般有著生動有趣的舊聞,整部詩集中也僅有一首贈別陸羽的詩,可謂鳳毛麟角。盡管獨一無二,卻是言短情長,從淡樸的文字里還是能品讀出幾許雅人深致的詩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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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歲的陸羽,結束了此前廿余載的飄泊生活,在湖州苕溪之濱結廬,閉關讀書,潛心著述。山溫水軟的江南,給了他潮涌般席卷而來的靈感,靈感注于筆端,使《茶經(jīng)》這部世界茶學開山之作初現(xiàn)雛形。但是,錦山秀水之下卻潛伏著動蕩不安的暗流,安史之亂的陰霾依然陰魂不散地縈回在大唐的天空,而且上蒼對黎民百姓似乎也沒有半點憐憫之心,連年降災于浙東,加之當局為應付數(shù)額龐大的軍餉,非但不賑災,反而變本加厲地搜刮民脂民膏。官逼民反,寶應二年(公元763年)八月,臺州胥吏袁晁不忍已經(jīng)不堪重負的民眾再因征賦不力而受鞭笞,干脆破罐子破摔,學秦末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反了!他率領的起義軍所向披靡,一下子就“秒殺”了江、浙、贛的十余個州縣,聲勢浩大,一路擁眾20多萬人,令“中央政府”大為震驚。
眼下,兵荒馬亂。身為隱逸之士,陸羽固然可以反關柴門。不問世事、不論是非。但農民起義軍殺到湖州時,縣人朱泚、沈皓等一批亡命之徒也趁機打砸燒搶,鬧翻了天。本想靜下心來繼續(xù)閉門著書的陸羽,眼見當下局勢大亂,火燒眉毛,湖州恐怕是不宜久留了。無奈的他只好又匆匆背起行囊,打算到丹陽延陵的茅山去避避。時任長州(今蘇州)縣尉的劉長卿,得知陸羽要去茅山避亂,便作詩相送,并寄給在延陵當縣令的好友李摯,囑托他好生接待陸羽,幫忙打點安排。詩云:
延陵衰草遍,有路問茅山。雞犬驅將去,煙霞擬不還。
新家彭澤縣,舊國穆陵關。處處逃姓名,無名亦是閑。
——《送陸羽之茅山寄李延陵》
經(jīng)歷罹亂后的延陵,昔日繁花似錦的韶景早已淹沒在滋長蔓生的衰草中,而隔絕塵寰的茅山卻安之若素,其道暢通無阻。遙想當年淮南王劉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騰躡煙霞,彩云捧足,一去不返。你去茅山,怕是也會像他這樣羽化登仙吧??蓢@世事反復無常,你也漂泊不定。你本出生于復州竟陵,好不容易剛剛在一處穩(wěn)定下來,如今又要在異鄉(xiāng)另擇新居。不過,我還挺羨慕你的。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卻處處逃名遁世,無名無利,如閑云野鶴般的逍遙自在。
這首五律的語言平淡曉暢,所寄寓的情感卻含蓄曲折。他在詩中至少表達了四種的感情:感慨、惜別、欣羨和欽佩。首聯(lián)僅一個“衰”字就有兩層含義:衰草連天,是延陵罹難安史之亂后的衰景,滿目蕭條,聯(lián)想到自身亦是屢遭貶謫離亂,居無定所,不禁心生感慨;同時,衰草亦是離恨的代名詞,更行更遠還生,依依惜別。接著,作者化用漢代淮南王劉安登遐的典故,借喻陸羽入茅山隱居。頸聯(lián)有兩個地名:彭澤縣和穆陵關。晉陶淵明曾為彭澤令,既可喻延陵令李摯,亦可喻陸羽如陶令歸隱;穆陵關,戰(zhàn)國時為楚國腹地,陸羽為復州竟陵人,屬古楚地,故以穆陵關喻陸羽;尾聯(lián)則是作者對陸羽超然塵外、不爭名逐利之高風亮節(jié)的贊許,也流露出了他對陸羽閑散放任生活的艷羨。閑友如斯一首四十言的詩,包含了如此豐富且深長的意味。因而,辛文房對他崇拜得不得了,說他“清才冠世”,并在《唐才子傳》中稱贊他的詩:“詩調雅暢,甚能煉飾……傷而不怨,足以發(fā)揮風雅”。
但是,羨慕歸羨慕,“逃姓名”劉長卿至多只做到了“逃姓”不逃名。據(jù)唐人范攄《云溪友議》中載,他“每題詩不言姓。但書‘長卿’,以天下無不知其名者云”。而且,他還很在意自己在唐代詩壇排行榜上的排名,他曾說:“今人稱前有沈(儉期)、宋(之問)、王(無競)、杜(審言),后有錢(起)、郎(士元)、劉(長卿)、李(嘉佑),李嘉佑、郎士元何得與余并驅?”可見?!疤有彰闭f來容易做來難。
瑕不掩瑜,雖有那么點劣根性,但他詩做得好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品格也很了得。他鄙視浮俗、剛正不阿、多忤權門。這一點上。他的性格和顏真卿非常相似,都是不畏權勢、清正廉潔。但這不意味著他整天板著一張臉,不茍言笑,據(jù)記載,他和“才女+美女”的道士李季蘭之間還有一段令人忍俊不禁的趣事:李季蘭在湖州開元寺與諸賢交游時,同劉長卿用詩侃起“葷段子”來。李季蘭知道劉長卿有陰重(疝氣,有小腹墜痛、牽引睪丸及睪丸偏大等癥狀)之疾,就隨口冒出陶淵明《飲酒》中的一句調侃道:“山(疝)氣日夕佳”。劉長卿聽了并不生氣,會心一笑,也用陶詩來回她:“眾(重)鳥欣有托”(《讀山海經(jīng)》)。話音剛落,舉坐都笑岔了氣,都說這兩句對得恰到好處。這二人玩笑開得相當有水平,把不雅卑俗變成了雅俗共賞,讓一千多年后的我們在故紙堆中讀到這則故事時,在啞然失笑的那一瞬,感到親切無比,就像今天我們聽明星八卦新聞一樣。
他結交陸羽、李季蘭等湖州名士,既然有詩文往來,那么相聚一起品茶,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只不過關于他們的軼事鮮見于記載,年湮代遠了。當然,劉長卿本身也愛茶,翻查他的詩集,有一首他在陳留(今河南開封東)惠福寺參加茶會的詩,深得茶禪一味之三昧:
到此機事遣,自嫌塵網(wǎng)迷。因知萬法幻,盡與浮云齊。
疏竹映高枕,空花隨杖藜。香飄諸天外,日隱雙林西。
傲吏方見狎,真僧幸相攜。能令歸客意,不復還東溪。
——《惠福寺與陳留諸官茶會得西字》
若非劉長卿深入體察靜參茶之道,焉能借參加茶會之機緣以茶悟禪呢?由此看來,劉長卿對茶是情有所鐘的,以至于今人在做廣告時都把他和菜肴扯上關系。某報刊登了這么一則私房萊廣告。菜名叫“長卿銀針蝦”,以他被貶睦州(今浙江建德)之事來附會,發(fā)揮名人效應。文中說他有“三好”:好茶、好酒、好美食。并且常在門前的碧溪里釣蝦,然后把蝦下鍋油煎,并加入睦州茶作佐料。假若劉長卿活到今天,看到這則廣告,說不定會拿著報紙向商家討取冠名費。文/左如,原題為:閑友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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